自我

一天和一个朋友谈到“自我”的问题,由于我一直在强调“自我”的重要性,她神色慌张,因为“自我”是上帝信仰的天敌,因为我们活在一个自私自利的社会中。但我说,上帝创造的每个人都是极其独特而尊贵的,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有祂的美意,如果我们能活出那个独特的“自我”,就是荣耀了上帝的创造力。相反,如果我们只是庸庸碌碌地过活,对“自我”没有更高的期盼和要求,就是羞辱了上帝的创造,亏欠了祂的荣耀。

独特的那个“自我”需要被强化,一是管理者思维的木桶原理,优先增加最短的那根木条以便装更多的水,二是艺术家思维的兴趣天赋优先,专注发展最长的那根木条,由此带动其他木条的增长。其实两种方法都不能决定最后能装多少水,只是我个人倾向于后者,因为前者虽然发展了短项,但过程不一定享受,带着功利心;后者虽然只发展了长项,但过程却很享受,不一定成功,却无悔。所以历代艺术家,不是先学会了做人,而是先学会了做艺术,才学会了做人。这在外行看来的确不可思议。

最近读到克尔凯郭尔的《致死的疾病》,才明白我说的“自我”并非“自我中心”的那个“自我”(first self,基督徒所说的“老我”),而是“成为那个上帝建立的深层次的自我”(deeper self,新我)。按克尔凯郭尔的观点,人之所以拒绝上帝,是因为人不愿意在绝望中成为那个深层次的自我,或者不承认那个深层次的自我是上帝的建立,而要绝望地故意成为自己建立的自我。因为那个深层次自我是以上帝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所以他说绝望是罪,这里说的罪不同于苏格拉底”罪即无知(sin is ignorance)”中的“罪”,有罪的人并非无知,而是明明知道上帝建立了深层次的自己,却不愿意成为那个深层次的自己。故此得出结论:罪是知而不行。

克尔凯郭尔是讲故事的高手,以下是他在《致死的疾病》一书中讲的两则寓言,前则讲的是“马甲”、“面具”、“老我(first self)”,我们常常扮演那个农夫。后则讲的是上帝为我们预备的尊贵的独特的“新我”,一个更深层次的“自我”(deeper self),我们却不敢相信。

有一个农夫,赤着脚去镇上赶集。卖掉货物,他赚了一大笔钱,于是给自己买了一双鞋子和袜子,又去酒馆痛饮了一番。回家的路上,农夫酒性发作,横卧在马路中间,睡着了。这时,一辆马车飞驰过来,马夫对农夫吼道:“快闪开,不然我就要照你的脚压过去了。”农夫醒来,看看穿着新鞋新袜的脚,觉得不像是自己的脚,便冲着车夫喊:“来压吧,反正又不是我的脚。”

在一个幅员辽阔的帝国,有一位威名赫赫的国王,每个公民以一睹他的尊荣为至高的荣耀。他膝下有一个天生丽质的公主,连世界上最英俊的王子,都不敢奢望能娶到她。在这个帝国的偏远山区,还有一个穷困丑陋的小伙子,每天通过给人做苦力来糊口。一天,国王突然发现了这个小伙子,决定招他做驸马,并向全国发出了告示。小伙子识字的同伴看到告示,忙兴冲冲地找到那个小伙子,说:“国王要找你做女婿了。”小伙子听了,气得浑身颤栗,对同伴说:“国王怎么可能看上我。你明明知道我又穷又丑,还开这样的玩笑羞臊我,你太不厚道了!”

有关《致死的疾病》:

《致死的疾病》(丹麦语:Sygdommen til Døden;英文:The sickness unto death)是丹麦思想家、哲学家、神学家克尔凯郭尔(Kierkegaard)用假名安提-克里马库斯(Anti-Climacus)发表的思想著作,于一八四九年七月三十日在丹麦哥本哈根出版。书中所说的“致死的疾病”喻指绝望,这本书系统的讨论了自我、实现自我和绝望、信仰之间的关系。这本书不仅对唤醒人的自我意识,启发人认识自我、成为自我有着重要意义,也对后世的存在主义思想有着深远影响。更多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