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2020# 郭冰心

按:“住在2020”系列访谈是“实地想象”自媒体在不平凡的2020年末与生活在各地的艺术界朋友们的联络与问候,通过回顾性的描述,分享他/她们在后疫情时期在各地遭遇的日常生活和可能推进的新近作品,希望由此可能勾勒出这个特殊时期人们具有怎样坚韧的品格、丰富的心灵世界和创造力。了解更多关于“住在2020”系列访谈的想法……

人物:郭冰心
Artist: Guo Bingxin

1.2020年这一年你生活在哪里?(国家-城市或村庄)请描述一下那个地方和附近的情况。

2020年我生活并工作于中国上海市松江区的一个物流园区,处在物流公司聚集地,路上有来来往往并且不分昼夜的各种货车,有灰尘,有鸣笛,没有人行道,不过行人在绿化带上走出了一条人行道,“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变成了路”。我的工作室和住处在同一个园区内,一日三餐自己做,食材和生活用品全是网上订购,不进城就不出园区大门。我不喜欢满是货车的出行环境。


2.新冠疫情在你所在国家及其对策对你个人有什么影响?

一二月份是新冠疫情最令人琢磨不透的时期,“未知、威力大、不可控”是大家所面临的局面,各地出台各自的政策,包括小区,以限制人们的流动来控制疫情传播。正值中国新年,家里备好了像往年那样招待亲戚朋友所需的食材物资,可惜一整个新年我们也没有走亲访友,我和爸,妈,弟弟,奶奶在家待了二十多天,年前准备的年货变成了隔离物资,为我们减少了出门采购的暴露机会。

二月中旬我返沪,年前计划年后租房子,先在朋友家落个脚,但当时在上海出入小区有严格的登记管理,需要居住证,我没有,再加上入沪需要隔离十四天,所以直接在工作室住了一个月。当时大部分公司没有复工,包括我所寄居的工作室的公司,短期内没有人来这里,算是个不错的自我隔离场地。所幸工作室有许多家居用品,有卫生间,有水电,生存必须品解决了,快递和外卖业也在逐步恢复,可以在网上买到还算新鲜的蔬菜,于是我睡在了600平方米的工作室,每天画画,以及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后来租住在了同个园区,省去了每日的公共交通通勤时间,也减少了暴露,省了不少口罩。

说到口罩,是令人心酸的,当我们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以及口罩的重要性之时,口罩就已经处于脱销状了,网上买不到,能买到的也是非常高价的,并且是预售,到货时间不靠谱。上海当时出台了药店限购口罩的政策,凭居住证以家庭人数和个人限购数量进行预约购买,我没有预约的资格,说实话是很悲伤无助的,好在自己凭借非医用一次性口罩安全的到了上海,没有出现发热的情况,工作室足够大,我能不用出门就活下去,那好,买不到口罩也罢。后来两位朋友得知我的情况给我分享了一些他们的口罩,在当时口罩似乎是人们面对疫情唯一可以使用的防御工具,如救命之物,他们分享口罩的举动令我感动至今。

郭冰心工作室一个窗外的景象,2020

3.今年你最享受的某个地方是哪里?你如何在哪里度过时光,能否描述一下那里什么样子。

今年我最享受的地方是工作室,几乎每天都在那里度过。这是朋友们家居用品公司的产品摄影棚,大概六百平方米,里面有他们的产品样品,丰富的摄影器材,作为拍摄道具的家居用品,还有我和我的画。

是作为一个寄居者存在于这里,他们没有向我收取任何费用,给我提供了生长的土壤和阳光。空间很宽敞,我画画也比较自在,工作时常常播放着音乐,隔一段时间就用他们的摄影器材给自己的作品进行拍摄,然后把画收起来存放。

4.这一年你去到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过完年二月份从河南返沪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黄山。11月爬了黄山,当时上海浦东出现了本地新冠病例,以致到黄山之后人们听到上海来的都敬而远之,不过我们没有去人群密集的地方,爬完就回来了。

5.这一年你主要和谁生活在一起?

这一年我独居。

6.新冠大流行对你的工作方式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工作方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去工作的路径改变了,我去年住在黄浦区,每天将近有四个小时在路上,受疫情影响我租住在工作室所在的园区,两处相距大概两分钟路程吧。

7.你的工作(创作或写作或策展等等)是否获得了某种推进?

应该有推进。回头来看,疫情没有阻碍我的创作,只是延长了我给自己设定的2020年中国新年假期,那段时间没有绘画创作,但现在看来也有其他方面的收获。今年的疫情给了我很多思考的契机,是平常岁月不会有的东西,面对高浓度的悲痛、焦虑、恐慌,发觉只能调整自己面对并拥抱这些现实情况,思考出路。在我看来,只要思考和创作在进行,就表示有推进。

郭冰心,薄荷,2020.11,210x160cm,布面油画,2020
郭冰心,为了在家抗疫你都准备了什么?2020.2,180x220cm,布面油画,2020

8.这一年你是否比往年更焦虑?如果是,你是如何缓解焦虑的?

上半年比往年焦虑,因为疫情。工作上,计划在2020年春天做的个展被推迟并取消;生活上,外出要戴口罩,戴手套,回来还要全方面消毒等等,变得特别麻烦,不敢也不想外出。后半年稍好一些,中国的疫情传播基本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生活比上半年轻松一些,不会那么的焦虑了,但是随着隔三差五的新增病例出现,也会有再次的紧张和焦虑。

我通过沉浸在工作中来缓解焦虑。投入工作便进入了自己一直游行的领域,自己的世界,可能像做梦,从琐碎中抽离,进入,探索,搭建,再次进入琐碎,不知什么是清醒什么是混沌。建议不要太过关注疫情的信息,很多信息都是重复的,做好自我和家人的防护,减少外出,投入工作。

9.推荐几部这一年你看过的电影或书(也可以是一段诗),也可以简单说下为什么。

春天我看了梭罗的《瓦尔登湖》,当时自己也正在尝试种菜,恰巧过上了独居生活,在生活方式上产生了共鸣,不过更重要的是思想的碰撞。我只看了一遍,还会再看第二遍,思想浓度很高。

10.你是否想象过新冠大流行结束之后的人类生活会怎样?

有想象,不深入。新冠对人类社会产生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因为持续时间长,使很多方面的变化都渐渐的由暂时妥协变为习惯,接着开始从这种习惯中衍生新的习惯,像交互的网,时间越久影响越大,回不去从前了,但并不表示从前比未来好。

郭冰心,2020.5,220x160cm,布面油画

关于艺术家:
郭冰心,生于河南,现工作居住于上海。
2019年在莫空间举办《她它她》个展。

“住在2020”系列访谈策划:罗菲
本文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住在2020# 张钟琪

按:“住在2020”系列访谈是“实地想象”自媒体在不平凡的2020年末与生活在各地的艺术界朋友们的联络与问候,通过回顾性的描述,分享他/她们在后疫情时期在各地遭遇的日常生活和可能推进的新近作品,希望由此可能勾勒出这个特殊时期人们具有怎样坚韧的品格、丰富的心灵世界和创造力。了解更多关于“住在2020”系列访谈的想法……

人物:张钟琪

Artist: Zhang Zhongqi

1. 2020年这一年你生活在哪里?(国家-城市或村庄)请描述一下那个地方和附近的情况。

2020年元月,我按惯例由自己工作和生活了十八年的上海返回老家昆明。熟悉的冬季阳光和气温,熟悉的滇人的样貌、肤色、着装、举止、仪态,包括极难适应的满大街各类口音的普通话“滇普”。令人吃惊的是改讲“滇普”人群在不断扩大(男女老少幼及胎教)。几乎每天去看来越冬的海鸥,我住的地方,离市区内几个主要喂食点,都不超过半小时路程。它们每年都比我早来三个多月,晚返两个月。三十多年来,海鸥大规模飞往昆明越冬,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些许生气,让这个城市仿佛还有故事。

2.新冠疫情在你所在国家及其对策对你个人有什么影响?

从1月22日我就开始到处买口罩!没有没有没有!我尝试各种渠道寻购均告无效。2月下旬,才有一老友冒险给我送来四个纱布口罩,并告知两个合并戴,聊胜于无。没有口罩的日子,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我知道“个人必须保有公众意识”!手机微信圈群成为我与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得到N95口罩已经是三月中旬我生日头一天了,这是收到的最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礼物”!

3.今年你最享受的某个地方是哪里?你如何在哪里度过时光,能否描述一下那里什么样子。

“发现”一条三、四公里,通往滇池湿地公园及大坝的沿河散步林荫道。人工铺就的平整地砖、公园椅、草坪、杉、柳、香樟树和透见水草的浅河流。下午时光,只有远处传来的“花灯调”,极少迎面走过的散步人和偶尔惊飞的白鹭—田野的味道。

4.这一年你去到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丽江!这是我阔别22年的故地。早在上世纪1994年,我在大研镇四方街建立了“钟琪工作室”。一年后又做了个“cc’s Bar&zhongqi‘s Hua”小酒吧,直到1998年惜别。这次有意绕开古城大研而留宿“涑河”,就像怕再见曾经“素面朝天”女子,多年以后,已经变得痴迷于“浓妆艳抹、厚粉遮斑”,让人情何以堪…

昆明西昌路,2020

5.这一年你主要和谁生活在一起?

前妻。

6.新冠大流行对你的工作方式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与自己的工作室远隔千山万水,故乡变他乡。在昆明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无法展开有序工作。封闭前,网购过几十张铜版纸和画笔,每日用生、熟普洱茶汁、水、墨,涂鸦“昆明日志”,也很快用完,再网购时全国停摆,此时突然发现人成了“笼中之鸟”,再怎么上蹿下跳也只是在那个笼罩里…

7.你的工作(创作或写作或策展等等)是否获得了某种推进?

几个关键词:“烂尾、欠费、屏蔽、取消、你没来过!”

8.这一年你是否比往年更焦虑?如果是,你是如何缓解焦虑的?

从不知道“焦虑与否”!但“新冠大流行”后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比自己更无辜的“倒霉蛋”继续着悲催的的人生呢!和他们一起接住未来赐予的一切总会有响动的。

9.推荐几部这一年你看过的电影或书(也可以是一段诗),也可以简单说下为什么。

看了不计其数独立电影—日本、韩国、伊朗、中南美洲及国产影片—关于弱小、边缘、底层社会人物的挣扎、对抗直至爆发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达米安·斯兹弗隆的《蛮荒故事》,刺激、直白。里头有官逼民反,有痛陈体制之弊,也有蝼蚁相争,可笑可悲可叹。导演更多使用冷幽默,一面让人爆笑,一面让人思考。阅读大都用手机天天“碎片化”读取。手中有本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痛苦的中国人》汉译本,完全读不懂!

10.你是否想象过新冠大流行结束之后的人类生活会怎样?

人们将很快从“死亡”阴影中摆脱,更加珍惜当下,注重强化个体深层体验。人工智能领域将调整方向,重点研发围绕保障人类健康方面的运用程序,如:精细预报各类病毒动向APP,能像天气预报一样实时更新。新型建筑材料、服装面料、食物食材都编入健康人类的基因代码,任何病毒的吸附、粘带,都能够及时产生的色差、异质,肉眼可识别。艺术创作方面,器乐响起便能激活建筑物内内置杀菌灭病毒无害人类的有机物质循环流动。绘画、雕塑及各门类新型媒介作品都具备同样高科技功能。

张钟琪2020年部分作品
“昆明日志”系列
材质:铜版纸上 生熟普洱茶汁 水 墨汁
尺寸:53x38cm

关于艺术家:
张钟琪,独立艺术家,昆明人,2002年在昆明创库,组织推动参与《体检:二十位艺术家工作展示》开幕式后即飞往上海接受一份某杂志工作。次年在上海m50创立“色库艺术空间”至2019年秋。一直独立创作涵盖油画、版画、雕塑、影像作品。

“住在2020”系列访谈策划:罗菲
本文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住在2020# 曹再飞

人物:曹再飞

Artist: Cao Zaifei

1. 2020年这一年你生活在哪里?(国家-城市或村庄)请描述一下那个地方和附近的情况。

生活在中国上海郊区,典型的中国城乡结合部吧。

2.新冠疫情在你所在国家及其对策对你个人有什么影响?

有一些,去年过春节回去看父母只待了两天就赶回了,担心回不来,其他的影响不大,我不属于爱动的人。

曹再飞,《世界的起源》,布面油画,67cm*83cm,2020
曹再飞《无题5》,布面油画,60cm*70cm,2020
曹再飞《洞5》,布面油画,75cm*60cm,2020

3.今年你最享受的某个地方是哪里?你如何在哪里度过时光,能否描述一下那里什么样子。

如果说最享受的地方那还是自己在画室里,有时工作有时翻翻画册或只是发呆,我经常想蛮奢侈的,因为大多数人都在各种忙碌。画室在一家物流中心仓库楼上,里面除了自己作品没什么其他东西。

4.这一年你去到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去过一趟南京(距离200多公里)。

5.这一年你主要和谁生活在一起?

家人。

6.新冠大流行对你的工作方式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作为高校教师有半年多时间是在网上教学,有点不习惯。还有持续每周末和节假日到市中心的人民公园相亲角读爱情诗因为疫情停了。

曹再飞工作室,2020

7.你的工作(创作或写作或策展等等)是否获得了某种推进?

说实话疫情并不影响画画,画了50来张画,年终还做了一个行为。我基本每天都去画室,除了春节后厂区封锁那半个月。

曹再飞行为“奔走朗读”录像截屏,行为介绍:奔走朗读,时间:2020年12月20号下午2:00——4:00;地点:上海宝山区沪太公路;实施过程:艺术家快速逆行奔走,大声朗读艾略特诗集《荒原》、《空心人》等二十首诗,读到浑身是汗,嗓音嘶哑。(拍摄:金今今)

8.这一年你是否比往年更焦虑?如果是,你是如何缓解焦虑的?

我不属于焦虑型的人。

9.推荐几部这一年你看过的电影或书(也可以是一段诗),也可以简单说下为什么。

帕斯卡的思想录和蒙田随笔我认为是可以反复读的。

曹再飞,《无题》,布面油画,42cm*50cm,2020
曹再飞《我戳》,布面油画,40cm*33cm,2020

10.你是否想象过新冠大流行结束之后的人类生活会怎样?

也许更好,也许更坏。


艺术家曹再飞
artist: Cao Zaifei

关于艺术家:
曹再飞(又名曹原铭)生于安徽宿州,先后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油画系与南京大学哲学宗教学系,美国普渡大学访问学者,现任教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作品涉及绘画、雕塑、装置、影像、行为等。曹再飞的公众号:曹再飞工作室

按:“住在2020”系列访谈是“实地想象”自媒体在不平凡的2020年末与生活在各地的艺术界朋友们的联络与问候,通过回顾性的描述,分享他/她们在后疫情时期在各地遭遇的日常生活和可能推进的新近作品,希望由此可能勾勒出这个特殊时期人们具有怎样坚韧的品格、丰富的心灵世界和创造力。了解更多关于“住在2020”系列访谈的想法……

“住在2020”系列访谈策划:罗菲
本文图片由艺术家提供